一砚

*上一集
*好像有合集功能 我试着放了一下 但不知道什么效果……

“怀英，你听我说。”
狄仁杰挑了挑眉毛：“我听着呢。”
他真的换上了拖鞋，只是还穿着战斗服，坐在自家沙发上的场景怎么看怎么科幻。
李白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：“我要说的话都是真的，请你别……就误会我是要撩你。我在梦里见过你。”
李白想了想，还是把“别因为你长得好看”这几个字咽了下去。毕竟他有枪。
“呵。”狄仁杰轻笑了一声，浅蓝的眼睛似笑非笑，“上次说这话还夸我长得好看，这次怎么没了？”
“……原来我们真的见过啊？”
“岂止见过。可惜能量耗尽了，不然像以前那样直接输入记忆要方便得多。你梦见过什么？”
“你到底是从哪个年代来的啊……”
“解释起来有点复杂。按我们的说法是新历37年，按这个年代的算法是大约三百年后。”
李白悚然一惊：“两百多年后这个世界就完蛋了？”
“建立新历不一定是完蛋。”狄仁杰扫他一眼，“算了，我不想知道你梦见过什么，只要记得我就够了。等局里的人过来直接给你接入记忆就行。”
“呃，好。”

李白和他对坐了半天，又憋出一句：“你要不要洗个澡？你看你大老远的过来……”
“好。”
话音刚落，狄仁杰又伸出了右手，炮筒直直地对着他。李白悚然一惊：“怎、怎么？有话好好说。”
“给我换洗衣服。虽然战斗服是亲肤材质，我也不想洗过澡还穿着它。”
李白松了口气，去衣柜里翻出了新的家居服递给他，“洗了澡会想穿新衣服”这个事不知道哪里让他觉得狄仁杰亲切了许多，总之他嘴比脑子快地问道：“内裤要不要？你里面穿衣服了吗？换下来的扔洗衣机啊。”
“没穿，你要看吗？”
狄仁杰扔下这句话进了浴室，留下李白在衣柜面前愣了几秒。
“……看着不像是这个人设啊。”
然而狄仁杰进去没过两秒，里面传来一声巨响，伴随而来的是哗啦个不停的水声。李白拍了拍门：“怎么了？”
里面的人很干脆地拉开了门，手里拎着个断了的莲蓬头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：“断了。”
“……你扯下来的？”
“嗯。我没控制力气，对不起。”
热腾腾的水雾在浴室里蒸腾，水珠从发梢滚下来，划过下巴、锁骨、胸前……
李白的视线溜了一圈又溜上来，扔了块浴巾到他身上，转头去翻工具箱：“你等等，也没法叫修理工，我修修看……哥们儿，三百年后是不是不用这个洗澡啊？真是大意了。”
“准确地说，我们没有‘洗澡’这个概念。衣服内置的清洁装置效果比用水好得多。”
“那你不自己清洁……哦，没电了。”
“是没能量了。”狄仁杰纠正完，把浴巾随手裹在腰上看他修莲蓬头。
“其实用水就是奢侈一点，洗澡显得更像一种娱乐活动。你因为有很多……诸如此类的经历，很坚持一些古老的习惯，家里装了洗浴装置，所以我总体还算会用，不过……唔。”
李白擦了一把脸上的水，最后拧了一下，好歹是让水止住了：“不过什么？”
“没想起这边的东西这么脆弱。”
“行吧，还好之前装修的人送了我个备用的。你就用顶上的花洒，按按钮就好了，明白吗？”
“唰”一声，一层水雾均匀地洒在李白身上，又骤然停住。狄仁杰收回按钮上的手，无辜地看他：“明白了，你快出去。”

结果李白只好也裹了块浴巾。
由于时间停止，手机和电视等同没用，他躺在阳台的躺椅上，眯起眼睛来看半空中的太阳——它现在也是停止的么？时间停止的范围到底有多大啊？
他正胡思乱想，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有些突兀的吵闹声，听起来像小孩子放学。转头一看，屋里的时钟果然又重新走了起来。他吹了声小小的口哨，坐回客厅拿起手机，重新沉浸在鲜活热闹的社交和咨询里。刚才那段全世界只剩两个人的时间，就像不曾存在过一样，轻飘飘地被盖过去了。
水声停止，狄仁杰走出来，套着他的家居服，十分自然地在他身旁坐下了：“看什么？”
身边陷下去一块，熟悉的沐浴露香气混着热气湿漉漉地包围过来。李白把手机递给他：“点外卖。你有想吃的么？别告诉我你们不吃饭啊？”
“你很爱吃饭，所以我们也是吃的。”
……“很爱吃饭”。
狄仁杰翻了半天，又还给他：“还是你来吧。我对这个年代实在不太熟悉，还没来得及学习。”
李白想再问几句，抬头看到一滴水从狄仁杰的额头上落下，顺着睫毛滚了下来。
狄仁杰眼前一黑，被一块毛巾盖住了。
“擦一下啊！会感冒的！”
李白的声音迅速远去，“砰”一声把自己关进了浴室。外卖也没点，手机扔在沙发上。
狄仁杰拿下毛巾，轻轻地笑起来：“我到底还要告诉你几遍？伤风、着凉、感冒……不会的。”

“对了，到底吃什么？”
李白走出浴室问了一嗓子，没得到回音，走到沙发前发现狄仁杰静静地坐在沙发上，头歪向一边——已经睡着了。
他在浴室里做了半天心理建设，告诉自己虽然喜欢美人也不能趁人之危，忽略了美人实际上比他暴力很多这个事实。好容易建设完，出来却又看他毫无防备地睡着了。
“这也能睡着……累坏了吧？”
李白在旁边坐下，看着狄仁杰随着呼吸静静起伏的侧脸，鼻梁平直，嘴唇很薄，掩住了那双澄澈过头的眼睛，有种略显苍白的失真美感，令人平静。
李白伸手拨开了他额前的刘海，轻声道：“找我找了多久呢？‘家里’、‘我们’，看起来也不像这么轻易就能相信别人的人……美人儿，我和你什么关系啊？”

狄仁杰的睫毛抖了抖，轻轻扫过他的手腕。李白有些没反应过来，直直地对上了那双盛着极地湖水的眼睛。
“根据以往经验，你还要纠结好几天才问我。”兴许是刚从梦里醒来，狄仁杰的声音有些低哑，“所以我姑且告诉你——我们是同居多年的情侣关系。”